【荆闲】他就是个煞笔(六)
范闲确也就这样一路疯了下去。在这过程中,只有两次他是清醒的。第一次,是在打开他娘留给五竹的箱子时,第二次,是长公主对他说自己是幕后真凶的时候。
叶轻眉在那封给他的信最后,写了这么一段话。
“儿子,老娘看过你的数据,你上辈子似乎也不是那么直。虽然说,老娘并不希望你去探究神庙的秘密,探究这个世界的真实,但你真要去做,老娘也不会阻止。恰恰是好奇心和爱,使得人类得以存续。这两者,无论哪一者推你向前,老娘都觉得你很了不起。加油,无论你是因为好奇心,还是因为爱她或者爱他。”
“老娘都会祝福你。”
他扬起嘴角,这个名义上的母亲,在这一刻,他才把他真当成了自己的母亲,这个陌生世界里虽未相见,却和他内心深处产生连接的人。
而长公主那里,则是最沈的愤怒让他彻底的清醒。
“你说可笑吗?我一个杀人的人,安慰被杀的。”
那时,那女子纤弱的脖子就在自己手下,自己一个动手就可以要了她的性命。他甚至能够想象对方的血溅在自己手上的情形,他的内心甚至也渴望着这个情形,但他依旧生生克制了下来。
自己,还没有杀这个人的资本。
“怎么,你不动手?”
“臣真的动手,怕是不能活着出去吧!”果然,他话语落下,就看见了站在高处开着弓的燕小乙。
“长公主请放心,臣,一定会把你赶出去的。”他压下心口怒火,笑的很是开心。
“好,我等着。”那女子,也笑得灿若星辰。
当天夜里,范闲靠着毒药才能让自己睡过去。残酷的不是真相,而是拉开真相那个人无所谓的姿态。李云睿就在那里高高在上的坐着,说,人是我杀的,你又能奈何我怎样?
那女子锋利的眉眼间甚至还带着一丝怜悯和施舍的意味,她说,范闲,虽然我是杀了你的侍卫,但我对你这个人感觉还不错,你要不要考虑做我的人?至于你侍卫,这需要被谈起嘛?
做你妹的做!你怎么不去先死一个呢?
气血攻心,怎可入眠?酒,安眠药都不行,必须得带着几分毒药的麻药,才可能让他在这夜色沉沉中,得以几分休息。
至于婉儿,这一夜,他根本没有去婉儿那儿的心思。
“他妈的……”即使用毒,都不能让自己完全入眠。他绯红的脸颊,完完全全可以说明自己这一刻是何种心情。
后半夜的时候,微风轻抚。
“范闲,范闲,醒醒!”滕梓荆焦急的拍着他的脸,他身上的血腥气和这人手边残留的毒混在一起,气味让人犯呕。
少年虽然紧紧皱着眉,眼角也还有泪痕,一看就是睡得不安生的样。但只是翻了一个身就继续睡去,没有醒来的迹象。
滕梓荆也急了,下的手不自觉就重了些。“范闲,范闲。”他有些焦急的叫唤,毕竟再过不久天都要亮了,他没有多少时间了。
是的,偷遛出宫并不容易。
有弱小邻国送来绝世美人,引得宫里热闹异常。一热闹,自然就会有疏漏,守着他的小太监居然也被这热闹吸引了过去,留了个空隙给他。
他乘着这空隙,一路踏月色而来。他是一定要这么来一趟了,哪怕一路上身上多了好几道血口子。他这一天听得已经是心提到了嗓子眼,不能再这样下去了,不能再让这小少爷这么疯下去了。
那是长公主啊!那是大庆的长公主,是皇后都要忌惮的存在,小少爷你还真想连这个人都杀?
他想说,能得你的喜欢,我很荣幸。但你不至于为了我,做到这个地步。
一介武夫,小少爷,你不必。
虽然,对于为什么大家都是男人你还要喜欢我这个事,我也不是太能理解。
“范闲,范闲!”着急了,他干脆去摇人手臂。
终究只是两三分的毒药,范闲在那人剧烈的摇晃中还是醒了过来。他先是迷迷糊糊的看了一会眼前的人,然后,双眼一下子就睁大了。
“唔……”话刚起了头,就被那人一掌捂住了嘴。但激烈的情绪怎可能会因为说不出话就停下来?他剧烈的挣扎着,呜呜呜的声音从掌心传出来,肩膀那里也剧烈的抖动着,滕梓荆只觉得压着他的手都快使不上力了。
“范闲,听着,我还活着,你先听我说,别出声好吗?”他的语气虽然急,却甚是心疼。
对方一边使劲点头,一边流眼泪。仅看他眉宇间,就已经写满了委屈。
“千万别叫出声,我才放下?”滕梓荆又说。
“呜呜呜……”我知道,你他妈快放开我!
当滕梓荆终于放开手的时候,他得到的是眼前人往他怀里狠狠的一扑,然后,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这里被狠狠咬了一口。那人迟迟不松口,死命的咬着,像是要咬掉他一块肉那般。
“呜呜呜……”那是哭声,和这个哭声一起的,是自己怀里在发抖的少年。小少爷也真的是能咬,咬的那么狠,还能哭的那么狠。
滕梓荆叹了口气,疼,是真的疼,但这怪谁呢?不是怪他自己吗?
他就像哄他儿子一样,安抚性的拍着少年的背:“你多大人了?这个都要哭?”
“滕梓荆,你他妈的骗我……你干嘛现在才来,你知道我多难受吗?你他妈的,混蛋你……我真的,真的快撑不下去了……”少年在他怀里,语无伦次的骂着。
他苦笑,除了任他咬,任他骂,竟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还能做什么。
“范闲你听我说,我时间不多,我马上得回去,不然陛下会发现我人不见了。”
“长话短说。我是被陛下救下来的,程巨树把我打晕过去之后,我再起来就在皇宫里头了。”
“我听不明白陛下的意思,他说我是棋子的意思。”
“范闲,以后你依旧很危险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
“对不起什么?滕梓荆你倒是说说,你怎么对不起我了?”哭够了的少年终于从他怀里出来,满眼寒冰的看着他。
滕梓荆语塞,他其实想说,对不起让你为我做那么多冒险的事。但,少年方才汹涌的情意不是假的,他说不出来。
却见范闲冷笑了一下:“滕梓荆,你确实对不起我。你骗了我那么久,你真的骗的我好难过。”
再一次,滕梓荆语塞。
少年的手指攀上他身上的伤口,指尖慢慢染上血色。他的眉眼里依旧一片冰冷:“皇宫里的人伤你的?”
“是。”
“滕梓荆,”他看着对方的眼睛,再一次呼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,那冰冷寒意在骤然间消失不见,换上的是委屈、是柔情,“不要有下次了,不要这么骗我了,好么?”
他又怎能回不?
“滕梓荆,你就当我疯了吧!”少年在一声叹气后,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。
去他妈的爱谁谁吧,反正他老娘也说了,无论你是爱她还是爱他。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没来记得享受,却在短短几句话中得知巨大的信息量,告诉他未来还是一片腥风血雨,所得或许会再一次所失。他隐约知道自己或是棋子,却不知,这狗皇帝他么还要用棋子再去牵制棋子。你们这个世界的人,他妈能不能给老子干点人事?
行吧,你们不做,我先做。
所谓爱,所谓喜欢,不宣之于口,叫个毛线喜欢。死亡让我痛楚,却也让我看到心中所爱。我在他身上感受到喜悦悲伤,也感受愤怒绝望,更重要的,是我在他身上感受到我是我本人。
哪怕只有这一次,我也甘之如饴。
嘴唇轻碰的时候,滕梓荆还仅仅是有些别扭。他身上还有血腥味,这小少爷身上也还有毒药的味道,这么交织在一起实在不让人愉快。可怀里人的感情却又是如此真切,他的体温是真,他的颤抖也是真,甚至他能感觉到,那小少爷虽说着“你就当我是疯了吧”,但他的行为却依旧小心翼翼的——他小心翼翼的靠近,小心翼翼的碰着自己的唇,再小心翼翼的往自己的怀里挤。
那么一小点一小点,生怕他离开,更生怕他推开。
他犹豫着本是要推开范闲的手,最终改为轻搭在对方的肩头。
这个动作,却似乎鼓励了少年。他握住了对方的手,然后,伸出了舌头,很轻很轻的舔了一下对方还有血腥味的唇。
仅仅一下,便让人失去理智。
“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有毛病?”
“两个男人有什么好谈的?”
过往说的话好像都是一个又一个Flag。他插的旗,他再拔的旗。滕梓荆反扣住对方的后脑勺,几乎是恶狠狠的吻了回去。一股无名火在他心口跳着,却和情欲无关,他想说小兔崽子我也很委屈,你到底是什么毛病就缠上我了,你能不能对我明说一下我好改?
他似乎已经忘记自己身上也有伤,更忘记这种吻法只会把血口子弄的更惨不忍睹,但他不管,在这个吻里,他就想表达这么个意思。
唇舌相抵,但更多的是咬,如野兽般的撕咬。他几乎是和范闲纠缠一会之后,就狠狠的咬上对方的舌尖或者嘴唇。怀里的少年有反抗,但都被他扣着后脑勺给压了回去。
告诉我一个答案好不好,小兔崽子你到底喜欢我什么?
“范闲,我得回去了。”少年依然在他的怀里,不肯放开。
“我知道,再抱一会就行。”
“你别再这么闹下去了,适可而止。”
“滕梓荆,你别的都能要求我去做,就这个要求,我做不到。”
“你真的不怕?”
“怕,我很怕。不过我老娘都说了,没有好奇心和爱,人就不是人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老娘应该也想明白,他们到底要对她儿子做什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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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,我不仅让他们见了一面,我还让他们亲了一下~
厉害死我了,叉个腰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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